*灵感来自韩漫《照明商店》。
*私设罗非年纪比罗浮生大(年纪大会疼人
7.
“罗非……探长。”罗浮生对这个称呼有点陌生,“我们现在算怎么回事儿呢。”
少年人露出坏坏的笑,三分打趣,七分得意。
罗非拿出口袋里的帕子,擦了擦嘴角,还颇有闲情逸致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。
“在梦里,一切都有可能发生。”罗非说,“我只是顺应委托者的要求而已,不用对那个吻过分在意。”
罗浮生挑眉:“是吗?但是感觉你刚刚很投入呐。”
年长者露出过来人的表情说:“是的,我对工作——并工作对象,从来都是很投入的。”
罗浮生回握住罗非的手,像小孩子抓了糖果似的怕丢了。
“接下来去哪儿?”罗非问。
“还是很想回家。”
但是家在哪里呢。
罗浮生觉得这个问题实在难得要命,想起来就头也疼、心也疼。
罗非看着他周身凝结的寒气,微微皱了眉头,轻声说:“想不起来家在哪儿,能想起家人也是好的。”
“啊,我爹。”罗浮生倒吸了口气,“我想起来了,我有爹!”
罗浮生拉着罗非在路边席地而坐,兴奋得连说带比划:“他可有文化了,总是穿着浅色的长袍,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,都是书中的大道理!我小时候啊,特喜欢玩他的头发,你知道他的头发总是一板一眼的这样梳着——”
罗浮生用双手把自己的头毛往后面拢,露出少年人光洁的额头,然后故意板起脸来,压低声音说:“浮生,你又闯祸了,该打。”
罗非看着他活灵活现的样子,眼睛里溢出笑意: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我就跑呀!不跑等着挨揍吗!”罗浮生晃了晃头,把头发理回原来的样子,“草坪可大啦,有好多孩子一起玩,我是孩子王!我躲进小伙伴中间,我爹就不会打我啦!因为他说在小女孩面前不能动粗,我只要和女孩子呆在一起,他就不能打我啦!”
罗非摸摸鼻子,心想,也不算什么英雄好汉。
但似乎那样,也没有什么不好。
“是,这样的草坪吧。”
罗非打了个响指,他们屁股下面坐着的柏油路,变成了翠绿而柔软的绿草地,植物散发着带着湿漉漉的味道,混着泥土的野劲儿,透着蓬勃的生命力。
“你看,虽然你没有家,但你一定有爹。”罗非觉得这个话虽然算不上安慰,但却是个真理。
“你想见你爹吗?”罗非问。
罗浮生想了想:“见到我爹,我就死了吧。”
远处走来的人,迈着沉稳的步子,青衫垂在身上,有板有眼。
罗浮生局促的站起身来,玩命的收拾自己的一头乱毛,末了还啪啪打了自己的脸让自己显得清醒些。
来人站定在他面前,冷笑了一声:“臭小子,怎么到这来了!年纪轻轻,不惜命。”
罗浮生撇了嘴,有点委屈:“我真的死了啊……”
生爹恨铁不成钢,想扬手打人,但看了一眼罗非,还是按捺住了,转向罗非说:“犬子给先生添麻烦了,幸亏有您来找他。劳烦您一定把他带回去。”
罗非站起了身,对生爹笑了笑:“不麻烦,你家少爷有意思得紧。”
“是我走的太早,所以孩子才欠了管教。”生爹颇带歉意的说,“先生领回去了,任打任骂。”
“爹……”
罗浮生可怜巴巴的拽生爹的袖子:“你怎么见了我,还是净和外人说话呀,你都不关心我。”
生爹看了他一眼,从怀里拿出一盒火柴:“我能带出来的东西不多。这个给你,不得已的时候用。”
罗浮生不明白,罗非帮他拿在手里:“罗先生放心。”
“爹?”
生爹打量自己的儿子。
额头上是擦伤,纵然没有破相,也不大好看。
肚子大片的血还在,裤子也磨破了,里面还漏着沙,鞋也破了,泥泞不堪。
生爹撩起长袍,蹲下身,用袖子给罗浮生擦鞋,把罗浮生惊得一动不敢动。
“为旁的人死,不是不可以。但,要为值得的人去死。单相思,背信弃义的兄弟,都不值得。我儿子的命,很金贵。”
他说完,站起身,盯着罗浮生的眼睛说:“你的路还长,还会遇到很多人,与你相爱的人,还有交心的知己兄弟,都会有的。”
罗浮生好像明白了什么,他想再去拽生爹的衣服,却拽不到了。
他的手指穿过了父亲的身体。
“爹,我舍不得你。”
生爹没再说话,只是又望向罗非。
罗非会意,点头道:“罗先生放心吧,我一定把他带回去。”
生爹渐渐化成一只萤火虫。罗浮生把萤火虫拢在手里,想哭。
罗非拍着他的肩膀说:“你爹以前一定是个狠人。能从里面走到这里来,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。”
罗浮生用手背摸了把脸:“他是挺恨的,一早把我丢下,现在又跑出来自说自话,谁稀罕。”
把萤火虫放走的罗浮生,眼神一路跟着荧光小虫飞远。
罗非叹了口气,一把把人拽到眼前来,仔细端详他的脸。
细皮白肉的脸,刚刚被自己的手给抹黑了,像只小花猫。
“口是心非的小崽子。”罗非说,“你爹心里惦记你呢。”
“死都死了,我要这惦记有什么用。”罗浮生红着眼睛说,“活着的人,没有一个惦记我了。”
明眸皓齿的人,不适合说丧气话,罗非不爱听。
他伸出手指,在罗浮生的唇上点了点:“你爹煞费苦心,都白说了,让他听去,得回过头来打你。”
天光似是又暗了暗,吹起了夜晚才有的风。
罗非觉得眼前的人,似是要被风吹走了。
侦探把自己的大衣脱下,披在少年人的身上:“起风了,赶路吧。”
呢子料的大衣看着不厚,披在身上却暖融融的,带着它主人的体温。
罗浮生从没穿过这么附庸风雅的外套,总是美名其曰“高档”,实际上打起架来既不能扛,又碍事得要死。
他伸出手,摸了摸大衣的纹路,看着罗非满意的脸,觉得偶尔这样穿也不错。
“小崽子,快点走,我可不想天黑了还在外头吹风,咱们得到有灯的地方去。”
罗非一身贴身的西装依然把他裹得严严实实。他嘴上说着催促的话,却原地不动,直到罗浮生走起路来,他才跟上。
路还远。
8.
顺着草坪外的小路一直走,他们进来一栋房子。
罗非跟着罗浮生,问:“这是哪儿?”
罗浮生答:“是洪帮。”
“呦。”
罗非打量着装潢华贵的别墅,对墙上似是而非的几幅画大大摇头后,看那些家具摆件更嫌弃起来。
怎么说,大约就是,一股土豪的气息扑面吧。
“你的家?”
“我住这里。”罗浮生摸着楼梯的扶手,拾级而上,“不对,应该说,我住过这里,后来被他们赶出去了。”
罗非跟着他往二楼的房间走,边走边点评:“品味差得要死,幸亏搬走了。总住这种地方,多好看的人,也生不出更好的气质,暴殄天物。”
两个人上到二楼,外面的天全然暗了下来。
整栋别墅里没有灯。
罗浮生摸了兜里的蜡烛,被罗非按下去:“还不是时候。你之前住哪间?抹黑总记得路吧。”
两个人回到房间,外面的风更大了,吹得窗子吱吱作响。
罗非帮罗浮生关好窗,罗浮生自己锁了门。
屋子里冷极了,而且黑得快见不到人。
而且没有灯。
“我是快死了吧。”罗浮生在黑暗里,轻轻的说,“你说这是梦,其实是骗我的对吧。哪有这么长的梦呢。”
罗浮生冷得发抖。
黑暗里,罗非轻轻的拥住他,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。
“我想起来好多事。从小寄人篱下,说是养子,和别人养的狗也没差多少。我知道洪澜喜欢我,可她的喜欢更让我觉得……我不配活着。”
“我在这里认识了徐星诚和林启凯,可他们都是大少爷,只有我不是。我把他们当作朋友,可他们说,是我毁了他们所有人。”
“我以为我和天婴是一路人,后来发现,天婴也是有钱人家的沧海遗珠,真讽刺——走错路的人只有我。”
“我付出的所有真心都未得到过回应。我爱过的人到头来都视我为仇敌。我本不该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,更不该活在世界上。”
“我累了,我走不动了。”
罗非收拢了双臂,把他抱得更紧一些,犹觉得怀里的人又冷了好几度似的。
“你的逻辑混乱得不像话,一看小时候就没怎么念书。”年长的侦探在他耳边呵着热气,“没有任何人生来低贱,人和人都是一样的,都有自己的路,怎么你判定你的路是错的呢。”
罗非觉得怀里的人抖了抖,不知是又哭了,还是单纯的冷。
他摸着罗浮生乱糟糟的后脑勺:“若说有错,那些明里暗里伤害你、背叛你的人才是败类,更不可称其为‘朋友’。”
“撇开他们,我就没朋友了。”罗浮生把下巴靠在罗非的肩膀上,努力吸了吸鼻子:“你们做侦探的,都这么爱说教吗?听得我晕头转向的。”
罗非答非所问:“这屋子越来越冷,至少,要点起一盏灯才行。”
“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点灯。”罗浮生一边说着,一边挣脱了罗非的怀抱,用罗非的大衣,反把对方整个拢在怀里,有些别扭的说,“你要是真的冷,就靠我近点吧。”
罗非很想告诉他,就是因为抱着他才冷。
但罗非终究还是贴近了他,用密密的胡茬扫过少年人洁白的颈,若有若无的蹭:“你不嫌弃,我就做你的朋友吧。我啊,虽然没什么大本事,但养个小崽子还不成问题。”
“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呢,我的侦探。”罗浮生就着相拥的姿势,把人压倒。
那张少年时代一直睡着的床,放着干净的被子和枕头,是罗浮生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,很安心。
罗非觉得压在身上的人有了一点热度,他透过罗浮生的头发看向天花板,弯起了嘴角:“你房间的灯,是橘黄色的光啊,还算有点品味。”
被这样说着的灯,又亮了几分。
罗非身上的人,不知何时开始动手脱衣,动作麻利地根本看不出刚刚差点冻僵的人是他。
“你想在这里休息一晚我没意见。”罗非笑着说,“但,要睡觉的话,应该脱自己的衣服,而不是我的吧?”
话是这样说,可他毫不挣扎,笑意还越来越深,在对方扒下他的西装外套时,甚至不着痕迹的,配合的抬了抬身。
罗浮生一边加快动作,一边嘀咕:“你们这些文化人,为什么衣服有这么多层,穷讲究什么?”
罗非笑出了声:“真没情趣。”
灯亮得足够撑过一整个夜晚,罗非稍稍舒了口气,帮罗浮生把勒在身上的皮马甲和衬衣脱下。
腹间那抹血迹,为他凭添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江湖气,带着股又惨又烈的霸道意味。
偶尔也会遇上这样的调查对象。
对尘世的留恋只剩下原始的欲。
罗非接受过几个漂亮女人,当然,回去后,钱照加不误。
他抚上少年人的腹肌,觉得罗浮生可以不用加钱了。
毕竟,是朋友么。